第真假千金(5)章
“為什麼吞吞吐吐?
快說。”
沈楹蹙眉,她心下不安。
“小姐,南洲流民作亂,大人和少爺一時半會恐怕回不來。”
佩蘭答道。
“流民作亂?”
沈楹頗有些訝異地開口。
佩蘭見怪不怪,“年年都有的事情,流民嘛,缺衣少食的,又淺薄無知,急了連烹食兒女的都有。
話說這回也不知怎的,竟纏住了賑災的官員,要挾朝廷再要救濟糧。”
“那哥哥……可怎麼辦纔好。”
沈楹急聲道。
“小姐放寬心。
大少爺聰慧無雙,武功超群。
賑災臨近尾聲,更不可能被幾個民間草寇傷著了。”
佩蘭補充道,她想了想又說:“應該能在花朝節前前幾日趕回來。”
“還有幾日?”
佩蘭思考了一下:“昨日宮裡下了花朝夜宴的請帖,還有十二日便是花朝節。”
沈楹點點頭,佩蘭扶著她回屋歇息。
梳妝鏡前,佩蘭為沈楹脫簪梳髮,沈楹閉上了眼睛。
花朝節也正是原主作孽的時候,將自己算計成了陛下的妃子,反倒成全了沈蘿和顧驚瀾。
這一世,沈楹下定決心不做蠢事。
再睜眼時,一雙杏眼目光澄淨如水。
翌日,正巧高思婉前來拜訪。
高思婉和沈楹同歲,比她小了三月。
她生得身量纖纖,弱柳扶風。
一張鵝蛋臉,一雙含情的桃花眼,肌膚瑩潤得像羊脂玉,體態輕盈。
但她性子並非看上去那樣柔弱可親,她是個首率灑脫的姑娘。
“表姐,彆在屋子悶著了。
外麵春光爛漫,你不去多冇意思。”
高思婉伸手扯落在沈楹膝頭的波斯羊毛毯。
沈楹目光閃爍,她也早就想出去走走了。
沈楹點頭如搗蒜,“腿好得差不多了。”
佩蘭卻躊躇不決,“少爺臨行前囑托過奴婢,要看好小姐的。”
“佩蘭,少爺的話要聽,小姐的話就當耳旁風?”
高思婉揚聲道。
佩蘭慌忙請罪道:“佩蘭不敢。”
高思婉迴應道:“既然不敢,那就陪我扶著你家小姐出去走走。
再待下去人要發黴了。”
佩蘭應諾。
沈楹己經能自由行走,一踏出院子便歡欣雀躍。
沈府建有一座湖心亭,彆有一番雅緻的趣味。
春天便是岸邊露伴,春風化雨。
她們主仆三人嬉笑著往亭中去,卻瞥見亭的藕粉色的軟煙羅飄揚,影影綽綽地有個窈窕的身影。
定睛一看,確是沈蘿。
沈蘿這幾日清減了許多,豐潤的臉頰也顯得凹陷。
她精緻的眉眼間帶著如煙如霧的愁緒,一襲淺粉色的廣袖錦裙,鬢邊一朵素色山茶花。
氣質娉婷嫋娜,但樣貌依舊像極了高氏的明豔大方。
高思婉麵色一沉,她不喜歡沈蘿並非全因沈楹的教唆和挑撥,沈蘿的言行舉止她都看不慣。
沈楹握住了高思婉的手腕,示意她不要衝動。
“是沈楹嗎?”
沈蘿顯然也看到了她們。
高思婉聞言翻了個白眼,誰是你妹妹。
“姐姐。”
沈楹笑著應她。
沈蘿步履匆匆行至她身側,“眼見你好些了,我就安心了。
那天再怎麼說我也在,全該護著你的。”
“你能有這好心?”
高思婉冷哼一聲。
“思婉妹妹,你這麼說實在是令我傷心。
我和阿楹無冤無仇 為什麼要傷她。”
沈蘿哀聲道。
一雙杏眼水光瑩瑩,將要流下淚來。
沈楹心裡泛起疑惑,拉了拉高思婉製止她。
“思婉說笑的,姐姐不要介懷。”
沈楹打圓場道。
“讓阿楹看笑話了。”
沈蘿拭去眼角的淚珠。
沈楹微笑:“一家人哪有什麼笑話不笑話的。”
“一看到阿楹我便想到南洲危難之中的父親和哥哥,我也是動情所致。”
沈楹和高思婉異口同聲,“危難?”
“是啊,二位妹妹不知道嗎?”
沈蘿故作驚訝。
高思婉情急,“南洲到底怎麼了?
你快說啊!”
“姐姐,究竟是怎麼一回事?”
沈楹附和道。
“這事本不好跟你們兩個講的,但我又實在擔憂。”
昨日我剛解了禁足,就去拜見母親。
恰逢有人飛鴿傳書,我不小心聽了幾句。
說是哥哥受傷了,暫時回不來。”
沈楹幾乎要笑出來,這蹩腳的演技。
但她麵上依舊維持著焦急的神色,接著聽沈蘿講話。
“傷勢如何?”
思婉急聲問道。
“這……應該無礙。
哥哥身體康健,又正值青春。”
“無礙怎麼會還不回來呢?”
高思婉急得團團轉。
沈楹心想,定是顧驚瀾對沈蘿說了什麼,沈蘿才故意在她二人麵前做這個拙劣的局。
“這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沈蘿歎氣道。
彷彿她有多麼痛苦於自己無知一樣,在高思婉和沈楹看不見的角落,沈蘿眼睛閃過精光。
去吧,去吧,到南洲去吧。
沈蘿心裡催促著。
沈楹將計就計,故作心急。
“我要去問問母親。”
說著拉著高思婉的手便走了,隻餘沈蘿一人在湖心亭。
沈蘿目送她們走遠了,她纖長的脖頸如天鵝優雅美。
她昂著頭,轉身拿起一罐魚餌,手上隨意拋灑著,嘴角帶著溫柔淺笑。
沈楹和高思婉疾步踏入了高氏所在的沁芳閣。
高氏正誦經唸佛,檀香嫋嫋自香爐升起。
高氏的女使翠平攔住了二人,“二小姐,表小姐,夫人清心禮佛,不可隨意打攪。”
高思婉眼眶通紅,“翠平姑姑,表哥是不是傷著了?”
翠平麵色一沉,原本寡淡嚴肅的臉更顯可怖。
“是誰在表小姐眼前嚼舌根?”
“翠平,讓思婉和阿楹進來。”
裡間是高氏沉靜如水的聲音。
“是。”
翠平領著二人進了裡間。
高氏潛心禮佛數年,眼帶慈悲之意,隨身戴著沉香木念珠。
“母親,父親和哥哥現在情況如何?”
高氏歎氣,“阿楹,此事本不想你知道,怕影響了過幾日你參宴的心情。
但既然有人告訴你,那也就無妨。”
“母親,現在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花朝節!
您快說吧。”
“你父親身邊的長榮傳書來報,流民大亂,煥兒為了保護父親傷了肩膀,一時半會回不來。”
高氏陳述道。
她遞給翠平一個眼神,示意拿文書給沈楹瞧。
沈楹一目十行,目光掠過,“一箭射穿了臂膀”心下越發焦急。
“你知道了也好。
你父兄為了百姓鞠躬儘瘁,你也過了及笄禮,過幾個月上了玉牒,嫁作六皇妃,也該為天下百姓著想。”
高氏語重心長地說。
“那就坐以待斃,在這裡吃齋唸佛或是等著嫁人嗎?”
沈楹咬唇,憤憤不甘地說道。
高氏橫眉,“難不成你一個女子還要出去救他們?”
“若他們回不來怎麼辦!”
高思婉急得一口血悶在心頭。
高氏冷聲:“那就是他們的命。”
翠平請沈楹和高思婉離開。
高思婉渾身僵硬,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簌簌落下。
她也冇什麼更好的辦法,隻是空著急,匆匆向沈楹辭行離去。
佩蘭想要扶著沈楹,被她一把推開。
沈楹撐著自己往前走,腦海裡回溯的是高氏冷硬無奈的話語。
“那就是他們的命。”
沈楹攥緊了衣角。
“還要出去救他們?”
沈楹鼻子泛酸,越發努力地往前走。
“為百姓著想。”
那個高高在上的眼神令沈楹一陣膽寒。
不察之下,她被絆倒在地。
佩蘭上前幾步,伸手扶起來她。
沈楹卻咬牙自己站了起來,她吐出幾個字。
“有何不可?”
她心裡己經有了決斷,她要出門去,不做待嫁的新娘,要做救人的女郎。
佩蘭急得快哭了,“小姐誒,您怎麼了?”